第四章 车顶上的血手印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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如此着急，说：“冬天又不是夏天，不用担心遗体腐坏，多等一天而已，你们真没必要这么急。”

　　这其中的隐情，老吴当然是不敢说的，只敷衍着是挑了这个日子，错过了怕不吉利。

　　办事员就摇摇头，说：“都实行火葬了，还讲究什么啊？该丢的那一套就丢了吧。”

　　眼见没有别的办法可想，我和老吴就只能回殡仪馆坐着抽烟。

　　时间在焦急的等待中慢慢耗尽，很快就到傍晚了，因为天气实在冷，虽然还没举行过告别仪式，但是老吴已经把所有来吊唁和帮忙的亲朋都劝回去了，所以现在厅里就剩我和老吴。

　　老吴缩手缩脚地蜷在椅子里，低着头，抽着烟，十分的沉闷。忽然他问我：“我也算是个不孝子了吧？”

　　这话我不管怎么回答都不妥，便只说：“别想太多。”

　　可是老吴心里显然有道坎过不去，接着说：“怪我没本事，怕砸了饭碗，不然也不至于连自己老父的临终遗愿也达成不了。”

　　关于吴老爷子的临终遗愿我是知道的，这也是老吴托人请我来的原因。

　　吴老爷子今年七十多了，生前是个说不通道理的暴脾气。他思想十分传统，认定人死后必须全尸下葬，否则就会变成无依无靠的游魂野鬼。

　　但老吴是个村干部，更是党员，所以不能在这件事上犯错误。

　　为此老爷子生前的最后几天没少和老吴发生争吵，几乎是到了反目成仇的地步，而老爷子到了弥留之际，更是诅咒老吴不得好死，还说要变成鬼磨得他不得安宁。

　　老吴忽然抽噎了一声，居然捂着脸轻声哭了起来。“要不是为了供孩子念大学，我也不是不能拼了这个职务不要，想法子把我家老爷子全尸下葬。可是真的不行啊，没了这份职务，我还能干什么赚钱养家啊？”

　　这种事情本就两难，活人总不能为了死人去毁掉今后的生活。我就只能劝他：“想开点儿吧，都会好的。”

　　此时天已经完全黑了，办事大厅那边才终于来了人，通知说过一会儿就能轮到吴家老爷子火化了。

　　这是个好消息，我和老吴都振奋了一下，十分感激地送走了来通知的办事员。

　　但就在这时，我们头顶上的天花板忽然剧烈震了一下，并且发出很大一声响，我和老吴都吓了一跳。

　　我抬头看着天花板，就问老吴：“怎么二层还有人吗？”

　　“有，我老婆，她身体不好，累了一天，就在上面休息。”

　　就在我们说话的工夫，天花板又是一震，声音比之前还大。而且这次我听出是什么声音了。

　　是咚的一声，非常闷，简直就好像……好像是有人，狠狠地往地上磕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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